传统现代 东方西方
周凡夫
三位冠军级音乐家,在这两场节目完全不同的音乐会中,选奏合共九首不同乐曲,呈现出在民族乐团发展交响化音乐过程中传统与现代不同的关系,东方和西方的不同影响,各位作曲家堪称各师各法,力求创作出能打动人心,拓展大家视野的音乐。
姜莹的《丝绸之路》和赵季平的管子协奏曲《丝绸之路幻想组曲》,正是以承载着东西方文化与文明交流歷史的丝绸之路作题材。前曲採用的是西域、中东地区的音乐特徵,及各种世界音乐元素,结合中国民族器乐的特性、独特的音色及演奏法,带出在太阳金光照耀下的茫茫戈壁大漠中引发的绝美遐想;后曲却是从中国传统山水画的丝绸古道写生的画面、构图及笔墨中,引出神奇幻想,让思绪自由翱翔,将古丝绸之路在音乐中重现。
中国传统书画、戏曲,甚至哲理思维,一直都是中国作曲家创作新曲时热衷的素材。温德青二胡协奏曲《痕迹之五》,便是一首从中国传统书法四种不同字体的独特形态取得灵感,写成四个不同情趣对比的乐章;彭修文改编自京剧的《乱云飞》,更是将传统的京剧中众多戏曲元素,通过精緻配器来表达荡气迴肠感觉的音乐;陈能济的《梦蝶》,则是从庄子「齐物论」中「庄周梦蝶」的哲理思维中激发出音乐联想。其实,这三首以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作为创作题材的作品,尽管有标题,但却可视作为无标题作品来欣赏,曲中要表达的感情内容,并毋须局限于标题,甚至是作曲家自己创作时的原来想法。
同样地,两首早已家传户晓的传统古曲《月儿高》和《春江花月夜》,在彭修文编曲后,虽然仍然保持原曲标题所写的景和所描的情,但在大乐队的音响与色彩大大丰富的效果下,曲中所描的情,欣赏时同样已毋顺局限于原来的标题,亦大可视之为无标题作品,让自己的想像空间在曲中无限扩展……
至于林乐培的《昆虫世界》,和彭修文移植为民乐版本的穆索尔斯基的《图画展览会》,不同的是前者是引进大量现代作曲技巧来扩充中国音乐调性、和声与音色组合的实验作品,是特别为民族乐团「度身订制」的乐曲,后者则是以西方经典乐曲来拓展民族乐团的表现力;两者相同的是,在创作思维、想法、手法,甚至音乐的效果上,都包容了传统和现代,东方和西方的元素,而且都是带有鲜明画面感觉的音乐,都是借助音响的画面感觉来描写不同的感情,但有趣的是,这些画面是西方的呢?还是东方的呢?那就祇能让听众自己去选择了。
问题说回头,现今作曲家的创作,採用素材一如在香港的食肆所用食材一样,来自世界各地,取用合用的便是,管他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,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;但更重要的是,传统和现代,东方和西方,都祇是一个相对性的观念,今日的现代会是未来的传统,现代的东西方地域观念,亦已随着全球化而有所不同;即使作曲家在创作时刻意将这些元素融入,在乐曲中亦往往会有不同的偏重,有些传统元素重些,有些西方元素明显些,而且亦往往已不易(亦毋须)说得清楚。作为听众要追求的仍是听到耳中的音响,传到心中的音乐,带来的是怎样子的感受。作为作曲家不断思考,包括将传统现代,东方西方结合来创作,目的都在于要扩展音乐的天地,扩大表达力,拓展带给大家在音乐上的感受而已!